“黑暗中的沉寂者啊,您的仆人在呼唤您!”敲钟的人敲响了最后一下。
咣……
“黑暗中的沉寂者啊,您的仆人在呼唤您!”祈祷的人念出了最后一声。
咣……
何来的钟声?!
刺在胸膛的剑发出了钟的嗡鸣,尼尔的身体猛地一窒,旋即就像被敲响的钟壁一样颤抖起来。
他咕咕地喷着血,无穷尽的浓稠的血随着颤抖从伤口和七窍涌出,流淌在草丛,汇聚成血洼。
他的意识飞速地消散。
血洼越聚越深,意识越消越散,他感到自己飘起来,再一次飘荡进那黑色的隧道,向着不可知不可觉的尽头飞奔。
只是这一次的隧道似乎格外地短……
仅仅是一恍神的功夫,也许是一瞬,也许是一秒,也许是一天、一年、一个世纪,一次宇宙的生灭……
他被隧道抛了出来,像鱼饵一样抛到一团无边无垠的沉默的黑暗中心。
这是什么样的黑暗啊!
尼尔的眼前密布着一种像糖蜜一样稠密的纯粹的东西。
它们是粘稠的,是流淌的,是冰冷的,是黑暗的。
黑暗成为了黑暗的形容词,因为这团黑暗是有灵的,它无时无刻不在生长,它沉默着,却像钟鸣一样鼓荡。
尼尔不认识它。
尼尔确信自己的生命里从未遇到过与这团黑暗相类似的东西,但只是看到它,尼尔就不可扼止地喊出了那个禁忌的名讳。
祖!谢!坤!
祖谢坤向尼尔涌过来。
它填进来,钻进来,变成漩涡,卷起激流,就像他是空间中唯一的核心,所有的黑暗都想在这核心中聚合。
尼尔看到了一片冷和寂的世界,世界的边沿在崩解,世界的中心布满了黑色的死亡的冰。
咔啦!
有什么碎了。
天地间明明没有任何声音,尼尔却听到了声音。他明明听到了声音,可心里面却无比确信,天地间没有丝毫声音。
这样的矛盾让他惶恐,让他无助,让他折磨,让他彷徨。
他感受到无边无际的痛苦,就像正在被涌入的黑暗吞噬,先是血肉,再是细胞。
可明明是他在吞噬黑暗!
矛盾的感觉更强了,痛苦的感受更重了。
那种痛苦是如此地清晰,他完全没有昏迷的可能,也寻不出抵抗和逃避的可能。
他张开嘴惨叫!
无声!
黑暗无止尽地涌向他,涌向尼尔,涌向黑色漩涡中心的克莱因瓶,黑暗在涌向他,他却似乎永远也不可能被填满。
他突然感觉什么在拉他……
这是长久的痛苦之外他感受到的第一个感觉,他惊醒过来,慌忙抬手。
有一条银链的虚影正在手臂中心显形。与此同时,另一只手、他的双脚、头和身体同时有上百条银链显形。
它们结成网,包裹着他的身体,拉扯着他,把他拉向虚空的尽头,尼尔看不到,却感受到了“隧道”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