嬛罗精通音律,说道:“以前听人说龟兹乐舞甲天下,总是不信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不说别的,光是那个琵琶手都不逊于长安曹子休。”
郑吉问道:“你是说有曹左手之称的琵琶第一手曹子休?”
“你也知道他?”
“当初机缘巧合,听他抚过一曲《霸王卸甲》,如千鼓摧城万骑冲阵,闻者无不色变,至今声犹在耳。”
“曹子休左手按弦,如崩崖飞瀑广陵潮涌,气势恢宏。放眼整个长安城,他认第二,没人敢称第一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出了长安城,曹左手也不过尔尔?”
嬛罗笑道:“也没有你说的这样不堪,毕竟他还是有真本事的。”
相虺一直盯住嬛罗,发现她和郑吉说说笑笑,状极亲密,不由皱起眉头,脸色阴沉。
一曲舞罢,诸女退去,几个侍从把一炉炭火抬到大厅中间。
又一人牵一只母羊走进厅内。炭火旁早立有一个厨子,迎上去,把那只快要分娩的母羊四蹄捆住,架到炭火之上。
羊毛被炭火烤着,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。
母羊拼命挣扎,惨声悲鸣。
嬛罗大惊:“他们这是干什么?”
郑吉也不明就里,悄声打听,他的旁边就是风情万种的苏魅儿。
苏魅儿笑道:“你连这个都没有听说过吗?白马城有三绝,其中之一就是炭烤乳羊。味道之美冠绝西域,深为相虺殿下所钟爱。”
嬛罗脸色苍白道:“小羊还没有出生,把母羊活活烤死,一尸两命,这样做不觉得残忍吗?”
郑吉摇头无语,相虺就是个残忍的家伙,你跟他讲仁慈不是对牛弹琴吗?
母羊叫声渐息,毛尽焚而皮渐黄,油脂不断滴落到炭火里,滋滋作响。疱者把调好的佐料刷到母羊身上,肉香逐渐飘散开来。
嬛罗不敢再看,干脆闭上眼睛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。
相虺大笑道:“诸位等会儿可要多吃一些,我敢说出了白马城,西域诸国无此味。”
嬛罗强忍着呕吐的冲动,苍白着脸没有说话。
相虺看到嬛罗恐惧的神情,心情莫名好起来,叫了两个龟兹武士上前舞刀助兴。
这两人身形利落,夭骄如龙,忽进忽退,刀光霍霍,一看就是用刀的高手。
众人哄然叫好,有一个家伙大约喝多了酒,竟跌跌撞撞冲进刀网里,结果身上的衣服被刀刃绞得粉碎,像蝴蝶一般漫空飞舞。那人除了脚上的一双靴子还在,从上到下光溜溜的,一丝不挂,两撇翘卷的小胡子也被削得精光,所幸身体毫发无伤。
众人当场呆滞。
那人也许被吓到,酒一下全醒了,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立于众目睽睽之下,嗷的一声惨嚎,捂住不雅的地方,扭着白花花的屁股一路狂逃出去。
众人笑得前仰后合,大厅里不少贵族是带着家眷来赴宴的,女子们羞红了脸,低下头悄悄啐笑一声。